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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1章 懷有龍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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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過場一樣合了八字, 婚事定在了九月初六。

徐椀才剛出宮, 也不宜聲張, 顧青城還未回朝,或有變數, 也是他想好好操辦婚事, 日子定得遠了些。

一晃徐椀在家裏住了月餘了, 習慣了家裏雞飛狗跳的模樣。

大舅舅腿腳好了之後,突然變了一個人似地, 把之前相好的丫鬟送出去了, 徐回罵了他多少次了都不管用, 摔了一次腿就收斂好多, 也是奇怪。

舅母眼下可有了事做,徐妧有了身孕, 她可一刻也閑不著, 還托人去置辦了許多衣料,親自給孩子做了不少小衣服。

徐椀在宮裏起得早, 回了家裏也難得能睡些懶覺。

日日就起得晚一些,早上就聽著窗外的動靜,也覺溫馨,一家人, 可能最重要的還是陪伴, 能夠這樣,睜開眼看見爹娘,看見弟弟, 這樣的日子也是愜意。

起來穿衣,才穿戴整齊,天天過來找她的趙昶就來了。

花桂後面跟著他,他手裏拿了個小風車,進門就喊姐姐:“快看舅舅給我做了什麽,我一跑就會轉的呢!”

他興奮地叫著她,這就奔著她跑了過來,結果不等到跟前了,也不知怎麽的,一下呈大字趴了地上,因為摔下去的時候還在跑,沒控制住力道,下頜一下磕了地上去。

這下可是磕疼了,小家夥若不是在姐姐面前,只怕早就哭起來了。

知道都不喜歡看他哭,眼淚流出來也強忍著,捂著臉就坐了起來,徐椀搖著頭看他:“沒事,實在疼的話,那就哭吧。”

這麽一說,趙昶不等花桂上前抱起他,飛快爬起來又跑過來了:“姐姐!”

撲到她身前,還沒到她腰高。

徐椀低著腰,伸手擡起他小臉給他看:“沒事,就是有點紅,擦點藥就好了。”

牽著他的手,趕緊給這小不點帶了一邊高椅旁,彎腰給他抱起來放上去了,才從一邊的櫃子裏拿出藥來給他擦。

趙昶是早生兒,原本身體就不大好的,也是養得嬌氣了點,淚窩淺就是愛哭。全家人都是頭疼,這孩子從來聰慧,徐瑾瑜雖然混了點,但是對這個外甥可也是盡心盡力,從他會說話就教他讀書。

徐回不耐煩教什麽,趙瀾之不在家時候都是他教的。

這孩子雖然嬌氣,但卻真是聰明的,才三歲,已經能長篇大論地背誦教學了,手裏還攥著風車,趙昶揚著臉,讓她擦了藥,風車就遞了徐椀的面前來:“姐姐你看,舅舅說風車是吉祥之物,能乘風。”

徐瑾瑜也屬於一生不得志,酸的很的那種人。

徐椀伸手擺弄著風車的風葉,風車輕輕擺動了,她點點頭,揉了揉他的小臉:“你也就跟他學學讀書得了,別的,別學。”

趙昶一知半解地,也是點頭:“舅舅說等我長大了,也能考取功名。”

說這話還得多少年,徐椀也不與他再說閑話,問他吃了飯了沒有,果然還沒吃,就叫花桂擺飯,在她屋裏一起吃了。

日上三竿,趙昶去前院寫大字了,徐椀得空了,拿了賬本算賬。

霍征如今可不得了了,他也常不在京中,開了許多店鋪,她不好意思要那麽多的分成,每每都要讓人送回去些。

知道她出宮了,他來過一次,徐椀坦然告訴他了,說要成親了。

他也沒說什麽,放下合賬的賬冊,走了。

徐椀才翻了兩頁,院子裏忽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,嘻嘻哈哈的聲音不絕於耳,她站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,不禁喜出望外。

徐妧身邊跟著兩個丫鬟,正是往這邊來了。

徐椀忙是迎了出去:“表姐!”

徐妧身形還很纖細,除了小腹微微有些隆起之外,也看不出有太大變化,姐妹相見自然也是興奮,徐妧還加快了腳步,兩邊丫鬟嚇得忙是扶住她了。

徐椀到門前給她掀著簾子,徐妧走近她時,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:“壞阿蠻,怎麽不讓人告訴我一聲,我也好回來看看你!”

徐椀笑,輕扶住她胳臂:“我去看你還行,你身子不便,還回來。”

因舅母回來說表姐在安胎,所以不想驚動她就沒去也沒告訴她,這還是去送藥的小丫鬟說走嘴了,徐妧不聽勸就回來了。

去年高中狀元,如今高行至已是官職在身,他在家時,也是看得她緊,這會兒趁著人不在,徐妧讓人備轎,才回的。

姐妹坐了一處了,徐妧就挺了肚子讓她看:“看看,快四個月了,他雖然小,但是已經有了活動氣,我前兩天感覺到了,他還動呢!”

其實她孕肚不大,挺起來了,才覺明顯。

徐椀伸手到她腹上去摸,隔著衣裙,也沒察覺出孩子動來,不過她還是很歡喜,給表姐整理了衣裙,兩個人就靠在一起說話。

徐妧讓人把她近日做的小孩子衣裳拿出來給她看,抱琴特意背了包袱,打開來,裏面都是小鞋子,小衣裳,軟軟的,很小很小。

徐椀挨個拿起來看看,忍不住笑:“誒呦,心都要化了,這得什麽時候生啊,你覺得這孩子是男是女呢,姐夫說了沒有,他喜歡兒子的嗎?”

徐妧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開始時候,他說希望是兒子,說是有了兄長,以後生了女兒,當哥哥的能照顧妹妹。可是我也不爭氣,開始時候孩子差點保不住,他就說什麽都好,平安生下來才好。”

提起這個姐夫來,徐妧臉上全是笑意,遮掩不住的心滿意足。

徐椀在她的眼睛裏看得出來,她日子是富足而幸福的,和舅母不同,幸好表姐沒有過上那樣的日子。

高行至連個通房都沒有,更別說妾室了。

雖然不常見,但是從旁人口中也能聽說,狀元郎向來都是懼內的。

問了表姐,所謂懼內,也不過是他在外面搪塞應酬的理由而已,他喜靜,不喜喧鬧,花樓暗巷更是從來不去,對待表姐,可真是一心一意。

當初的表哥也早已娶妻生子,雖不來往也知道,家中總不消停。

具體原因也無人探究,徐妧也是唏噓:“沒想到,相處那麽多年的表哥也沒能走到頭,只看了一次的書呆子,也能這樣長情。”

徐椀笑笑,從顧青城那裏已經知道了,高行至上輩子就曾心儀表姐,只不過打聽過來時候,她已經訂婚,就此才罷了。

徐妧坐了一會兒,王夫人讓人叫她過去了。

姐妹兩個可有段時日沒有見過,不舍得分開,表姐就叫她也跟著過去,徐椀也是沒什麽事,扶著她這就出來了。

到了王夫人院裏,大舅舅也在。

見女兒來了,趕緊上前,一臉愁容:“女兒呀,快去勸勸你娘,讓她少動肝火,從早起就一直不理我,我也不知又怎麽著她了……”

徐妧不待見他這個爹,就哼了聲,也沒好聲調了:“你想我娘少動怒,那就多哄著她些,成日往那兩個屋裏跑也就罷了,說話都竟幫襯著她們說,我娘不氣你就怪了!”

徐瑾瑜就站了院子裏,被外甥女撞見自己這副模樣也是窘得很:“阿蠻進去勸勸你舅母,氣壞了身子不值當。”

徐椀嗯了聲,扶著徐妧往屋裏走。

丫鬟們都在後面,她也是嘆息,輕聲道:“自從摔了那一跤,舅舅是改了不少。”

徐妧冷笑出聲,扯了徐椀的袖子,讓她低頭:“我偷偷告訴你,那不是摔的。”

左右看看,也沒有人能聽得見,見徐椀驚得掩口,又湊了她耳邊,輕聲說:“我娘讓人打的,打一頓可老實不少了,不然這時候我就又添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。”

他後來總是疼著的那個丫鬟,的確是送走了。

她還以為是他想開了,不想是這麽回事,聽著徐妧這麽說,幾乎是下意識地,她就想到了那個孩子:“那,那孩子呢?”

都了石階下面了,徐妧也是只冷笑一聲,握緊了徐椀的手腕:“阿蠻你總這樣心軟可不行,你心裏想想,能是個什麽下場,怎麽能讓她生下來。”

才和她耳邊低語,屋裏的王夫人也等不及了:“在外面說什麽呢,你們姐妹有什麽話進來說,仔細受了風!”

身後的兩個丫鬟連忙上前扶住了徐妧,徐椀暗自唏噓,也是掀著簾子。

她才要走進去,院子頭上卻是傳來了喧鬧聲,她站在石階上面,驀然回眸,只見四五個人擁簇著個,走過來了。

徐瑾瑜在門口遇見了,也是正說著話。

打頭兩人,正是徐婳和她娘,就在她們的身後,一人腳步緩慢,身側還有兩個丫鬟小心攙扶著,不是別個,正是徐婼。

徐瑾瑜也不知聽了什麽,轉身就往這邊跑:“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啊夫人啊夫人!”

他一頭紮進了屋裏去,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麽還叮咣兩聲。

徐婼站住了,在看她。

徐椀未動,也遠遠看著她。

兩個丫鬟見她停步,都如臨大敵地扶著她,徐婼一手在她小腹上輕輕撫過,揚著臉,對她勾唇一笑,也是慢慢走了過來。

按說,她是不應該被準許出宮的,可瞧著她還特意梳妝打扮了,也換下了宮女的衣裙,穿著綾羅綢緞不說,發飾也些許多繁覆了。

這樣的打扮,她曾見過,就是徐婼當了才人之後。

她那般姿態,可是耐不住這身風光。

徐婳和姨娘都到了跟前了,徐婼腳步輕緩,到了石階下面,妹妹和親娘都回身扶她,小心翼翼地,她這樣的走路姿態,徐椀已然猜到些許。

“你怎麽回來了?”

也許是因為之前拒絕了幫她的忙,此時看見徐椀,可沒有平時親厚,走過她的身邊,笑得也是得意:“我說想家了,皇上就準了,讓我回來看看。”

徐瑾瑜興奮的聲音已經從屋裏傳出來了:“龍種啊,這可是龍種!”

眼見著她手又搭到小腹上去了,徐椀別開了眼。

嘆氣,一個普通家世的婦人家,都知道斬草除根,這般作死,可叫她還說什麽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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